文/黄思隽

今天故事的主角跟咱们喜爱的邵佳一有渊源。

佳一在德国联赛奋斗了长达8年，第一站是慕尼黑1860，接着在科特布斯效力长达5个赛季。而在临回国前的半年，即2011/12赛季前半程，他在鲁尔区俱乐部杜伊斯堡短暂驻足，半季下来仅在德乙出场10次，打进1球。

*2011/12赛季前半程，邵佳一在杜伊斯堡度过了旅德生涯的最后半年。

事实上，杜伊斯堡在那个时候已经出现了财政问题。随后一个赛季，财政危机全面爆发。尽管他们获得第11名，但终因财政不达标而无法从德国足球职业联盟那里申请到2013/14赛季的德乙参赛许可证，即被强行降入了德丙。这是杜伊斯堡史上第2次掉入第3级别联赛，上一次是在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，他们在北莱茵高级联赛待了三年，才在1989年重返德乙。而这一次，杜伊斯堡只在德丙打拼了两年，就在去夏回来到了德乙。

上世纪90年代德甲“走进”中国之际，杜伊斯堡还算是德甲常客，尽管他们的角色是“升降机”。从1991年重返德甲到2008年掉回德乙，这期间他们完成了5次升级和5次降级。但事实上，这家鲁尔区小球会曾是德甲的中坚力量。德甲元年，他们是16家开朝元老之一。不过你在德甲史册上不会找到杜伊斯堡的名字，因为当时他们还叫做迈德里希（Meidericher SV），直到1966/67赛季才更名为杜伊斯堡（MSV Duisburg）——显然，MSV就是原俱乐部名称迈德里希的缩写。迈德里希是杜伊斯堡市的一个地区，等同于沙尔克之于盖尔森基兴市。

杜伊斯堡（含迈德里希）总共征战德甲多达28个赛季，从德甲元年到1982年首次降级，一度连续征战长达19个赛季。他们在德甲的最佳成绩是德甲元年的亚军，但其余赛季基本都徘徊在积分榜下半区。德甲历史排行榜上，“斑马”能排在第15名，将汉诺威96、沃尔夫斯堡、美因茨05等现役德甲俱乐部踩在脚下。对了，“斑马”是杜伊斯堡的绰号，因为他们队徽的其中一个组成部分是一匹斑马（下图），跟科隆队徽里的山羊如出一辙。但跟意大利的“斑马军团”尤文图斯不同，杜伊斯堡是蓝白斑马，主场球衣是蓝白相间，而且不是竖条纹，而是横条纹。

交代了这么多背景，是时候入正题了。本赛季，杜伊斯堡以升班马身份，迎来队史第20个德乙赛季。但从揭幕战主场1比3完败给凯泽斯劳滕开始（上半场就0比3落后），“斑马”就发现打德乙的感觉竟如此陌生，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赢球！第2轮，他们又在鲁尔区小德比中客场0比3惨败给波鸿。直到第3轮才在主场艰难地2比2逼平同为升班马的比勒费尔德（半场0比2落后），拿到第1分。然并卵，斑马继续连战连不胜，前9轮2平7负，直到第10轮才在主场1比0小胜帕德博恩。但第2场胜利，他们足足又等了8周之久，而此时主帅已经由带队升级的意大利人莱蒂耶里，变成了保加利亚人格鲁耶夫。

格鲁耶夫是谁？除了杜伊斯堡球迷，绝大部分德国球迷可能都没怎么听说过，中国球迷就更加不用说了。这位46岁的保加利亚人2000到2004年间代表杜伊斯堡参加过80场德乙比赛。退役后，他先后在爱尔福特U19队、保加利亚的布尔加斯黑海、保加利亚国家队和克罗地亚的斯普利特哈伊杜克担任助教。2012年3月到5月间，他去凯泽斯劳滕短暂辅佐同胞巴拉科夫，但这是一段短暂而失败的经历，当季劳滕从德甲降级。2012年9月到2013年9月间，格鲁耶夫重返杜伊斯堡担任助教，先后辅佐鲁尼亚伊奇和卡斯滕·鲍曼。此后他再度前往劳滕，为的是又一次出任鲁尼亚伊奇的助手。去年9月22日，鲁尼亚伊奇丢掉劳滕帅印之后，格鲁耶夫留队改任球探，直到接受杜伊斯堡的邀请，才第一次担任职业队主教练。

*自去年11月上任以来，名不见经传的格鲁耶夫带领杜伊斯堡在德乙取得5胜7平7负的战绩，对比前任莱蒂耶里的1胜3平9负，球队进步明显。

在球队如此困难的情况下，找来一个没有职业队执教经验的教练。而且他与俱乐部签约到2017年，合同在德乙和德丙都生效的。换言之，杜伊斯堡已经提前缴械了？似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。何况格鲁耶夫上任后，杜伊斯堡并无脱胎换骨的表现。第21轮战罢时，他们只拿到12分，已经落后倒数第4名足足11分。到了第25轮，即3月初，他们落后倒数第3名多达9分！与德甲一样，德乙也是倒数前两位直接降级，而倒数第3名要与德丙第3名打两回合的升降级附加赛。总而言之，所有人都认定杜伊斯堡已经提前预定了一个直接降级名额。

但神奇的事情在第29轮发生了。那轮之前，杜伊斯堡依旧落后倒数第3名慕尼黑1860有6分，跟身前的帕德博恩也有5分差距，依旧是等死的状态。更令人绝望的是，接下来他们要做客排名第3的纽伦堡，刚刚创造联赛18轮不败队史纪录的升级热门！结果？这场比赛爆出了可能是德乙史上最大冷门之一，杜伊斯堡竟然2比1获胜，而且赢得绝非侥幸！

这个计划外的3分刺激了杜伊斯堡的神经，也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好运气。随后一轮主场对阵慕尼黑1860的保级大战，杜伊斯堡再次以2比1的相同比分胜出，迎来本赛季首次连胜。但这场胜利跟此前一战相比，则完全是天上掉馅饼。在对手首开纪录的情况下，杜伊斯堡第73分钟扳平，当时替补前锋布勒克在禁区中央9米外甩头攻门击中左门柱内侧弹向球门被门将奥特加捞出，裁判认定进球成立。但慢镜头显示，皮球完全越过球门线的机会并不大，但德乙并没有像德甲那样使用“鹰眼”，裁判在1860球员抗辩中维持原判。

紧接着，裁判又两黄一红罚下了1860后卫德格内克，第二张黄牌显得量刑过重。多打一人的杜伊斯堡发起猛攻，终场前5分钟由尼日利亚前锋奥宾纳劲射击中对手变线入网，完成绝杀！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6分大战，杜伊斯堡就此积分追平1860，仅落后倒数第3的帕德博恩2分。但这个时候，相信杜伊斯堡能创造奇迹的人依旧不多，因为他们剩余4轮还要对阵榜首两强弗赖堡和莱比锡RB！

果然不出所料，杜伊斯堡在第31轮客场0比3惨败给弗赖堡。但上周五的第32轮，他们在又一场6分大战中又一次以2比1胜出，这一次击败的是同处莱茵-鲁尔区的德比对手杜塞尔多夫。而同一轮，帕德博恩主场1比2负于弗赖堡，杜伊斯堡就此实现超越，升至倒数第2，而且距离倒数第3、已经5连败的FSV法兰克福，以及倒数第4且5轮不胜的杜塞尔多夫只有1分之差。要知道，在这轮之前，杜伊斯堡整个赛季下来只有2轮不在积分榜末尾！这个时候，人们开始相信奇迹即将发生。经理格尔利奇（球员时代长期效力杜伊斯堡，曾是德乙赛场上的定位球之王）就说：“我一直都说，赛季是一场马拉松，不会在35公里之后就有结果的。正所谓‘好戏在后头’。我们的球队有性格，有绝对的获胜欲望，相信自己值得保级。”

*杜伊斯堡赛季至今的走势图，第32轮之前，他们只有2轮不在积分榜末尾。

杜伊斯堡队长博尔曾在8年前经历过类似的保级奇迹。当时他效力的凯泽斯劳滕在剩余6轮的情况下排在倒数第4，距离安全线还有8分之遥——当时德乙倒数前4名直接降级，并无附加赛。但最后6轮，“红魔”化身“保级狂魔”，拿下4胜1平1负，最终以第13名结束赛季，仅比倒数第4降级的奥芬巴赫踢球者多1分！相比之下，今季的杜伊斯堡如能最终起死回生，显然比劳滕更加神奇。因为德乙历史上，还从来没有球队在21轮只拿到12分的情况下成功保级！

不仅是这个赛季的走势，神奇的地方还在于杜伊斯堡本身就是德乙实力最弱的，他们阵容总身价只有1098万欧元，平均每名一线队球员只有32.3万的身价，在德乙垫底。这个赛季，他们只有大约600万的预算，总计引进的14名新援中有且只有年轻左闸波根贝格花了钱——50000欧元而已！其余球员都是免签或者租借，分毫不花。而且上文提及的奥宾纳，以及最近几周发挥出色的“格鲁吉亚梅西”昌图里亚，加盟之前都是处于赋闲状态，相当于是捡破烂捡回来的！

*4月29日，杜伊斯堡主场2比1击败保级对手杜塞尔多夫，奥努埃布(左)首开纪录，昌图里亚上前祝贺。

如能最终神奇保级，杜伊斯堡来季将继续享有约500万的电视转播收入，这对于俱乐部逐渐摆脱财政困境有极大帮助。这家老牌俱乐部的主场观景旅游竞技场是德乙较大的球场之一，可以容纳31500人。尽管球队战绩如此糟糕，赛季至今他们的主场平均观众还是能达到17223人，确保了可观的门票收入。从历史底蕴和球迷基础来看，杜伊斯堡理应留在德乙，甚至为重返德甲而战。

不过在这些美好的愿望达成之前，他们仍需打好最后2轮——客场对桑德豪森和主场对莱比锡。好消息是，桑德豪森早已无欲无求，而莱比锡届时很有可能已经确保直接升级了。队内头号射手奥努埃布就说：“从冬歇期开始，我就相信我们可以做到。我们奔跑和战斗到体力耗尽为止，最近几轮都拿到了分数。我们那些伟大的追随者们理应在下赛季继续看到德乙比赛。为此，我们会在最后两场做客桑德豪森和主场对莱比锡的比赛中全力以赴。”